一碗涼面
那天,來到我經常吃面的那個面館,已經是上午10點多了。面攤收了,只有黃酒。旁邊還有五六個老人,紛紛建議我:吃碗涼面吧!
面館旁邊,搭了個簡易涼棚,涼棚下面有個小推車,有面,有豆芽,有黃瓜條。我以前來,從來沒看到這個涼面攤,而我也是不喜歡吃涼面的,但周圍有老人仍在建議。我說:來一碗吧!
來這里的,都是老人。這是我父親經常來的面館,面條一般,黃酒很好。條件很差,氛圍很濃。幾十上百個老人,吃面,喝酒,吹牛。我來了幾次后,只要一回襄陽,也只想到這里吃早餐了。
黃酒倒上了,涼面還沒來,旁邊有老人大聲催促:“快點?。雒婵禳c做好!”
攤主,一位老人,沒有應答,神情嚴肅,埋頭拌面,有條不紊。終于,將一大盤滿滿的涼面端上來,卻忘了拿筷子,又返回拿筷子。拿來筷子,雙手遞給我,還沒走,說:“你嘗嘗,咸淡咋樣,不行了再給你調一下?”
我在想,莫非這是老人優(yōu)先次擺攤,我吃的是老人的優(yōu)先碗涼面?每年接觸成千上萬的老板,有商海沉浮多年的老江湖,也有上班者辭職創(chuàng)業(yè)、大學生畢業(yè)創(chuàng)業(yè)類型的新老板。對于后者,我總會格外留意。
一邊吃涼面,一邊看著擺面攤的老人,我想到了我的父親,想到他為了我們上學而在四五十歲開始學著上街賣菜的場景,怕碰到熟人,不敢開口吆喝,擔心賣不完不敢多進貨,躲避市場管理人員,丟東西,收假錢……我也想到了自己剛開始創(chuàng)業(yè)辦培訓班的場景,不會招生,不會談房租,不會給員工做思想工作,沒有人相信你,沒有人指點你,一句學生家長的肯定,晚上都要激動半天……一幕幕重現(xiàn)眼前,不禁感慨萬千,不知不覺間,感覺臉上濕漉漉的,手一抹,兩行眼淚竟然是悄悄地往下流!
我堅信,這是個跟我父親年齡相當?shù)睦先?,他今天開始創(chuàng)業(yè)了。雖然不嫻熟,但他很認真。我的父親當年賣菜,也是這么認真!我當年創(chuàng)業(yè),也是如此艱難!
涼面分量很足,但我知道,這碗面我必須吃完。中間,我放下筷子,停頓了一會兒,老人又過來問:“咸淡咋樣,不行了給你再調一下?”我說:“很好,不用了!”
這碗面我必須吃完,后吃得一根不剩,但吃的過程中,涼面的味道全然不知,只覺得百味俱有,百感交集。每一個創(chuàng)業(yè)者,邁出優(yōu)先步的時候,都是艱難的。沒有換位思考,你永遠無法理解個中滋味。善待街面上每一家新開的店鋪吧,尤其對那些新手上路的老板,請多照顧!
臨走時,老人說:“今天優(yōu)先次,不好的地方你包涵,下回再來!”
果然是優(yōu)先碗!一路上,再也忍不住,淚雨如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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